听说宋献策索要传国玉玺,陈名城不由得一怔,问道:“大哥要传国玉玺是想送给李自成么?”
宋献策没有回答,而是笑问道:“贤弟是不是舍不得将此宝送给愚兄?”
陈名城沉吟了片刻,说道:“大哥,实不相瞒,我一直想做件举世瞩目的大事,思来想去,最终觉得该去辽东组建一支义军,对付鞑子,免我族人遭受欺辱。但是小弟又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知道笼络豪杰并非空口白牙就能成行的,所以想凭借传国玉玺作为由头。此外,那闯王李自成的为人,在小弟看来,不够光明磊落,也没有什么容人之量,有时候的手段甚至叫人颇为不堪,绝非明主。小弟是不信他有朝一日能够主宰这天下的。大哥若是想要走传国玉玺,去送给李自成,实非小弟所情所愿,还请大哥见谅。”
宋献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如果愚兄要你的传国玉玺,不是去送给李自成,而是送给旁人,助其成就大业,贤弟愿意给吗?”
陈名城吃了一惊,道:“大哥不准备辅佐李自成了?”
宋献策道:“你对我坦诚相见,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昔年我出山辅佐李自成,正是因为从古谶言中推演出‘十八孩儿当主神奇’的预言,以为天命应在姓李之人的身上,所以才会去投奔闯王。这你是知道的吧?”
陈名城“嗯”了一声:“我和大哥在中牟初次相见的时候,大哥就已经说过。”
宋献策继续道:“不过,就在不久前,愚兄心血来潮,偶得一卦,那卦象却非常的奇怪,愚兄琢磨了许久,竟至于无法看穿!愚兄心中不安,特意禀明了李闯王,然后回到芒砀山中,求问师父。师父指点我说,世上并非只有周易可解卦象,还有连山、归藏二易,更在周易之前,周易不能解,或可用连山、归藏二易。所以,愚兄这才会来到这彰德府,为的就是去寻找连山、归藏两大国宝。天幸让愚兄在一处古墓中找到了记载连山、归藏二易的甲骨,愚兄整理了一番之后,又稍加推演了几卦,竟得出与贤弟一样的论调。李自成,恐非定鼎天下之人啊!”
陈名城更为惊愕,道:“竟然还有这等事情,宋大哥准备怎么办?”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愚兄打算改换门庭。”宋献策眼中的光芒幽幽闪烁,声音虽小却异常清晰,只听他道:“十八孩儿当主神器,这句预言是不会错的。李自成不是定鼎天下之人,肯定另有姓李的雄主还未现身。愚兄思来想去,忽的想到了一人,觉得该当是他!”
陈名城忙问道:“是谁?”
宋献策低声说道:“你也认得他,且十分熟悉,乃是李岩李公子。”
“啊!?”陈名城听说是“李岩”,脸色就已经变了,但是片刻之后,又高兴起来,说道:“原来如此!李公子深明大义,文武双全,目光远阔,心胸豁达,素来服众,如果说他当皇帝,确实比李自成好上许多!”
宋献策深深的“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不论是眼光、格局还是度量,又或者言行举止,文韬武略,李岩都比李自成强些。”
陈名城道:“这件事情,宋大哥跟李公子说了吗?”
“自然还没有。”宋献策道:“这件事情,也是在就近这段时间以来,愚兄刚刚想明白的,还没有见到李公子。况且,这种事情,现在说出来,对李公子未必好。”
“也是。”陈名城点了点头,道:“李自成已经势大,刘宗敏、牛金星全是他的心腹,军中更有不少耳目,大哥做事务必谨慎!”
宋献策道:“我自然明白。只待时机到的时候,我就挑动李公子,对闯王取而代之。但是,正如贤弟所说,李自成已经势大,在军中根基太深,刘宗敏还有我那师兄牛金星充当他左膀右臂,对他死心塌地,对我和李岩都是严防死守,李岩若想取而代之,难处不小,可是如果有了传国玉玺在,李岩持此宝振臂一呼,昭示天命攸归,应当就会顺利的多。这也是愚兄问你要传国玉玺的缘由。”
陈名城听明白了,当即说道:“若是为了李公子,大哥只管将传国玉玺拿去。小弟现今修为不足以出关入辽东,拿着玉玺也是无用。等有朝一日李公子掌了大权,调拨给小弟一支精兵,再出辽东也不迟。”
宋献策大喜道:“放心,此事包在愚兄的身上!”
陈名城道:“传国玉玺就藏在忽雷驳的马背褡裢中,我陪宋大哥去取。”
宋献策惊愕道:“那样的至宝,你放在马背上?!快走!”
当即拉着陈名城,匆匆出了祠堂,去找忽雷驳了。
韦心、韦楚楚父女二人还在外面说话,眼见宋献策和陈名城出来,韦楚楚登时脸色发红,不敢抬头明看陈名城,只是偷眼旁观,韦心则迎了上去,问陈名城道:“小子,你想明白了?”
陈名城愕然道:“什么想明白了?想明白什么?”
宋献策连连给韦心使眼色,韦心却说:“你宋大哥跟你说了大半天,说的是什么?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
陈名城“哦”了一声,道:“想明白了。”
韦心大喜,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死心眼,是识货——呸!是有识人之明的嘛!”
原来,韦心以为宋献策去了许久,是在劝说陈名城接纳韦楚楚,而陈名城则以为韦心说的是索要传国玉玺的事情。
宋献策耳听得两人误会,也不好点破,只顾装傻。
韦楚楚也误会了,但是见陈名城肯出来,虽然形容憔悴,可神情总算正常了,而且那篮子里瓦罐中的粥也被喝了个精光,韦楚楚心中大是欢喜。
忽雷驳看见主人出来,雀跃的嘶鸣了一声,陈名城走了过去,抚摸马头,说道:“委屈你了,好兄弟。”又回头去看韦心,道:“有劳前辈照顾它了。”
韦心道:“老怪最乐意伺候这有灵性的宝儿,不用你谢。”
宋献策已经伸手去马背上取褡裢了,然后急急翻看,片刻之间,脸色已然大变,回头看向陈名城,道:“贤弟,只有这一个褡裢么?”
陈名城从宋献策的脸色上就看出事情有些不妙了,当即说道:“是啊!怎么,没找到么?”
宋献策脸色极为难看的摇了摇头。
陈名城连忙过去翻看,果然不见了传国玉玺,登时也面如死灰,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放在这里的,褡裢还在,东西怎么丢了?”
宋献策见状,跌足叹息了一声,道:“你啊!怎么能将那样的至宝,随意放置?这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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