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九章 绕道北上 赴闽公干
正德十四年五月，王阳明接到兵部转发的圣旨：
福建军人作乱，着提督南赣等处地方军务都御史王前去处置。
王 阳明的辖地包括福建漳南道，对福建的各种消息有所了解。福建军人作乱事件发生在正德十三年八月，起因是驻福州的福州中卫、左卫、右卫三个卫屯田的口粮不够 吃，福建布政司应该供应的粮食迟迟不到位，拖延了三个月。此事被镇守太监罗仑利用，他挑唆一个叫进贵的军士，哗众作乱，目的是除掉政敌左布政使伍符。镇守 太监收拾了政敌后，轻而易举就镇压了叛乱。福州“三卫”事件，本质上算不得叛乱，只是饿肚子的士兵要饭吃的一次骚乱。福州军士为什么会缺粮三个月呢？正德 皇帝好大喜功，把军事当儿戏，一年多时间内，他率领大军在北部边境宣府、大同、延绥、陕西、宁夏、甘肃游逛，兴之所至，信口开河，武官军职随口赏赐。十几 年间，北京锦衣卫挂职吃闲饭的指挥使、同知、佥事、千户、百户膨胀到十来万人。这也是王阳明上奏辞免朝廷赏赐给自己儿子锦衣卫副千户的原因之一。武官军衔 已经泛滥贬值，被读书人瞧不起。更何况，在南赣等处地方剿匪战争中，民兵成了主力。福建事件显示，地方公粮征缴不及时是一个原因，军人地位日益低贱更是主 要原因。
兵部命令王阳明前往福建，目的是善后。善后不是救火，更不是救命，不用着急，不用上火，不用急着赶路。
正 月初二收到的余姚家信，一直沉甸甸地压在王阳明心头。老奶奶仙逝了，临终没能见上一面；老父亲卧病在床，一旦他一病不起，将会留下父子生前不能相见、临终 不能诀别的遗憾。临终不能诀别，老话叫不得济，叫没有送终，那是大不孝。俗话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在王阳明看来，如今漳南、浰头、乐昌、横水、桶冈，大股 山贼土匪已经剿灭，这是为朝廷尽忠。尽了忠再尽孝，人生岂不是两全其美！可是辞职报告不批准，探亲假批不下来，他想利用这次出差机会，绕道浙江，回家一 趟。于是王阳明决定放弃走瑞金入福建的近路，要顺着赣江，经浙江去福建。这叫公私两便、兼顾国法与人情。
福建军人作乱事件，起因是粮食，单单镇压了包括进贵在内的五十三个组织者，是治标不治本。王阳明于五月二十七，向福建三司衙门发布了一份命令，要求清查各府、县、卫、所每年的存粮、欠账，该追缴的追缴，该支付的支付，该清偿的清偿，化解矛盾，消除隐患。
六月初八，王阳明在衙门大堂布置好公务。六月初九，他带上参谋人员雷济、萧庾、龙光、黄表和家眷妻儿，坐上了赣江官船。
在船上，王阳明还在寻思，路过南昌时，要不要拜会一下野心膨胀的宁王殿下，是不是再劝劝他，再麻烦的口舌劳累，也比大动干戈好。去不去？劝不劝？
人算不如天算，去不去，到地方再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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